月下，心花只為伊人飄香－Rod的部落格

人生數十年，仿佛只是彈指間。　　你到六十了。　　恭喜你，從今天起，加入不上班一族。　　你仍如往常上班一樣，准時起床，走到鏡子前，整衣著裝。你習慣整潔的衣著，更習慣在每天著裝的時候，審視自己。因而，整個著裝過程，你的眼始終盯著鏡子中的面容，鏡中的你，雖已不再年輕，但並無多少風霜痕，清瘦的臉龐，也沒有給肌肉多少松馳的機會，可你在怔怔地看鏡中的自己幾分鍾後，還是頹然歎口氣，你覺得你終究還是老了。其實，你真的沒老，你只是不再年輕，你說不再年輕就是老，我說，並不是不是黑就是白，還有非白非黑的灰色地帶，你也一樣。對我的說法你還算滿意，點點頭，以恩准的口氣吩咐你從沒領過薪水的保姆，吃早餐吧。　　冬日的早晨，陽光和煦。早餐後的我們，緩緩而行在你昨天上班必走的那條路。吃早餐的時候，吃著，吃著，冷不丁地你冒出一句，等會，我們還是到那條路上走一走。這條路走了那麼多年，一下子不走，你似乎有些悵然所失？　　在路的兩旁，種著四季常青，樹葉厚密的綠化樹，路很長，樹很多，延伸到路口，是一棵木棉花樹，每到春天，一簇簇，紅豔豔的木棉花，熱烈奔放的盛開在枝頭，滿樹都是說不完的風情,道不盡的風流。可現在，樹葉已然枯黃。你每天從它面前走過時，定然是特別的匆忙，要不，你看著滿樹的枯黃，怎麼會訝然失色道，我一直以南方，樹葉是從不會黃的。　　你彎腰撿起一片黃葉，觸摸它脈絡清晰地紋路，仿佛就是在剎那間，你恍然明白，再溫暖的冬天，也是冬天。你對我說，你錯了，我是真的老了。語氣裏，有些落寞，還有一丁點釋然，我無語的將自己的手，塞進你另一只手的掌心。我早老了，手老的更快，粗糙的不象話，但，依然溫暖。　　我們牽手走到地鐵站，投幾塊錢的硬幣，買兩張票，隨著上班的人流，擠進地鐵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，地鐵裏擠滿趕著上班的中年，青年，他們或睡意朦朧，或滿臉焦灼，或氣定悠閑，或邊吃早餐邊看報，當然，後者是指有座位的。你護著我找一個位置站好，我在你身前站定，看著車廂內的陌生人。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，前前後後，不但有人讓座，讓給抱嬰者，年老者。單單沒有人給我倆讓座，我牽牽你的衣角，示意你彎腰，我貼在你耳邊小聲詢問，是不是我們看起來比他年輕？我悄悄地指指前方，面朝我們而坐的人。你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，若有所思地笑了，笑裏有一絲得色。　　我們在第四站就下了車，本就沒什麼目的，剛好離第四站不遠，有個不錯的公園。　　公園中央有個人造湖，湖的四周綠樹環繞，再遠點，是個小型花壇，不知名的花，粉色，紅色，紫色，黃色，開的正歡，說不出的惹人喜愛，我們受不出誘惑的，在離湖不遠的長條椅上坐下。　　我給你講了一個故事，是幾十年前看的一場電影，時間太過久遠，我早記不起劇中人物的名字，獨記得男演員叫吳奇隆，女演員叫徐若瑄。不知是什麼原因，吳奇隆老是重複著同一天，別人的日子都向前滑過，唯有他不一樣。他一直在同一個就餐的地方，遇著同樣的人，上演同樣的故事，聽著同樣的對白，任他苦惱，恐慌，無奈，都無濟于事，就是走不過這一天，直到遇著徐若瑄.. 　　我知道，你對老去的恐懼，有多深。可我也知道，自己對你的老去，有多歡喜，我喜歡和你一起，和你一起，慢慢變老。　　我的故事說的索然無味，我並不擅長說故事。可聰明于你，還是聽出了故事之外的意思，你輕輕地籲口氣，手臂越過我的肩膀，攬我在懷中，我的頭枕在你胸口上，右手撫上你的左手，你反手與我的手十指相扣。　　此刻的浪漫，此刻的幸福，叫作無聲勝有聲。　　我們一起回想起幾十年前。　　那時候，你是文學男青年，而我，你說，是文學准女青年。你還說，你到中年的理想是：泡文學女青年。你不知道就這句話，讓我在中年，受了好多煎熬。我會老的那麼快，肯定是和那段歲月的食不安，寢不眠有關。　　可當我向你興師問罪時，你竟然抵口否認。一副我很忙，你別添亂的樣子忙著著手旅行計劃，根本不理會我的翻舊帳。　　一眨眼，又過去十年。　　七十歲了，再也不宜去太遠的地方，我們帶著身份證，去有名的沒名的景點，免費參觀，我們坐公交車，坐地鐵，去大的公園小的公園散心，無論是公交車上，還是地鐵上，總有人給我們讓座，我們笑著領坐並感謝好意。我們給別人讓座的年代早過去了，終于輪到別人給我們讓座了，感謝上帝！　　我們恣意地享受著屬于七十歲的種種特權。誰都不曾留意，霜侵青絲紋占額　　冬去春來。　　一個暖陽融融的午後，我們聽著音樂，翻閱著過去的照片。照片有旅行存底，也有個人紀念，每張都意義非凡，每一張都是美好回憶，生活點滴。陽光像個喜歡偷窺的孩子，悄悄地潛入，給人，照片，音樂，鍍上一層暖暖的金邊，室內，流動著暖洋洋的幸福。　　音響裏，趙詠華在唱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。。。。。。

月下，心花只為伊人飄香